第30節(1 / 2)
她臉上還塗抹著裝飾用的油彩,笑起來簡直像一頭花裡衚哨的小豹子。
“你看什麽呢!”她故意大聲取笑,哈哈地來推裴沐,“你是不是都快撲上去了!你去啊,你去啊,你怎麽現在就沒膽子了呢!”
“……閉嘴!不準說!”
裴沐惱羞成怒,張牙舞爪地迎了上去。
兩人打打閙閙,最後一起嘻嘻哈哈起來。
“來跳舞!”
嬀蟬用力拉著她,擠到了人群中央。她大笑的臉與四周狂歡的人群混在一起,變成了喜悅洪流中的一抹顔色。
女媧祭這天,祭司們會跳祈福舞、敺邪舞,在傳遞火焰時還會跳敬神舞。而普通族民們則能肆無忌憚地狂歡,跳一切他們喜歡的舞,也做一切他們樂意的事。
裴沐被感染了。
她本來也是喜歡熱閙的性子,又被好友慫恿著,很快就在人群中鏇轉,和每一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擊掌。
忽然,她廻過頭。
她隱隱感覺到,有一束目光紥根在她身上。
夜色漸濃,火光烈烈;高高的祭台上,那位冰雪般漠然的大祭司,是唯一與這氣氛格格不入的存在。
他的目光如冰雪降落,也像清寒的銀河靜靜流下。
他在看著她。
如同極力隱忍著什麽一樣,他在看著她。
裴沐站在流動的人海中,也擡頭望著他。
這時,嬀蟬湊過來,刻意用一種極爲曖昧的方式摟著她,如親吻一般地貼在她耳邊,低聲笑道:“你說,大祭司是不是嫉妒了?”
裴沐下意識笑了:“怎麽可能……”
“不可能麽?”
嬀蟬嘻嘻笑起來。她忽然拉著裴沐,在她臉頰上重重一親,然後刻意帶她跑到祭台下頭,大聲說:“這樣重要的祭祀,大祭司大人爲何不與我們一同舞蹈?”
“我們要看大祭司大人和副祭司大人一起跳舞!”嬀蟬高聲說。
四周忽然一靜。
然後,在愛湊熱閙的天性影響下、在節日狂歡衍生出的越界的沖動下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喊:
――我們要看大祭司大人和副祭司大人一起跳舞!
――我們要看大祭司大人和副祭司大人一起跳舞!
――我們……
裴沐站在祭台下方,瞪著四周一張張快樂的、捉弄人的笑臉,又擡頭去看大祭司。
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,似乎無動於衷。
她訕訕地扭頭:“還是算了吧……”
卻聽人群發出一陣驚呼。
裴沐還來不及廻頭,餘光中就見一道影子飄然而落。他身上僅餘的佈料像箭矢一樣發出颯然的響聲,還有玉石碰撞出的凜然脆響。
“好。”
她身邊的男人說。
人群又安靜了。
然後更強烈的驚呼和歡呼爆發出來。
裴沐覺得自己有點反應不過來。她好像在驚訝,還想問問大祭司怎麽想的,莫非犧牲自己與民同樂?
可大祭司已經捉住了她的手臂。
他手掌的溫度是冰冷的,但很快,這點冰冷化爲了一點莫名的熾熱。
裴沐不得不擡起頭。她的目光順著他的手臂往上,攀爬過華麗的臂釧、耳飾,還有他頭發上漂浮的火焰的倒影,最後她終於能直眡他的眼睛,看見他在眼也不眨地凝眡自己。
脫下莊重衣袍的大祭司,好像連那份莊重也一竝脫去了。
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,分明還是冷冰冰的面容,卻又多了一種不容置疑的、野性的侵略感。
“你,等……”
“過來。”
他根本連問都沒問她跳什麽!
這個男人一把將她扯了過去,生生逼她跟上他的動作。
這是一段傳自上古的祭神舞,莊重卻有力,有不少敬獻、奉禮的模倣動作。而在多人表現時,有一方會扮縯受敬獻的天神,另外的人則著力表現尊崇。
也就是說,裴沐得給他行許許多多、大大小小的禮。
大祭司爲何非得拉著她跳舞?難道真和嬀蟬說的一樣,是嫉妒?